嫂子 我来看你了 从扬州到黄海之滨开山岛 两位烈士遗孀的山海之约

来源:【扬州发布】

守岛,守家,就是守国。

北纬34度31分47秒,东经119度52分01秒,在地图上,这里是中国黄海的开山岛。

昨天上午,开山岛气温29摄氏度,阳光和煦。

一大早,王仕花就来到码头,等待一位远道而来的“老妹”。

9点半,一艘游艇靠上码头,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船上半跳着下来,看到王仕花,赶紧小跑过去,抓住王仕花的手亲切地说道:“嫂子,我来看你了!”

“老妹”名叫周忠燕,从扬州而来,是江苏省“最美军嫂”。而在岛上等她的王仕花,则是“时代楷模”。

她们还有一个共同的身份——烈士遗孀。

王仕花的丈夫王继才是黄海孤岛的哨兵,一生守护一座岛。周忠燕的丈夫胡永飞是雪域高原的战士,一片丹心守边防。

王仕花(左)和周忠燕。

三年前的约定

王仕花和周忠燕,在丈夫牺牲后都经历了撕心裂肺的痛苦,也都将痛苦埋在内心深处,化作继续生活的动力。

2019年8月15日,在江苏省举行的退役军人大会上,王仕花、周忠燕双双被评为“致敬人物”,并同时登台领奖。

“知道要和王仕花一起领奖,我当时激动得两天没睡好觉。”周忠燕回忆道,“我之前就了解了王继才、王仕花夫妇的英雄事迹,直至颁奖典礼,我才见到王仕花。”

颁奖典礼结束后,周忠燕追着王仕花,表达自己的崇敬之情。那之后,两人就以“嫂子”“老妹”相称。周忠燕还承诺,一定要带着儿子去开山岛看王仕花,看看那座他们夫妻俩守了32年的孤岛。

“这一陪就是32年”

开山岛不大,面积不过两个标准足球场。初来乍到的周忠燕,惊叹于这座小岛刀劈斧削般的悬崖峭壁。

“开山岛就是我的家,这里的每块山石我都太熟悉了。两天不上岛看看,浑身都不自在。”王仕花从1986年跟着王继才上岛,至2018年王继才去世后,她依然坚持上岛,至今已有36年。

“嫂子,当初你是怎么想到上岛的?”周忠燕问。

“还不是为了陪王继才嘛!我那时是一名乡村教师,都快要转为公办教师了,忽然王继才就失踪了,开始还瞒着我,我四处打听才知道他去守岛了。我着急啊,就去看他,远远看到他,衣衫不整、披头散发,一点儿都不会照顾自己。我想这可不行,于是决定上岛来陪他。没想到这一陪就是32年。”王仕花说。

这是怎样的32年?没在孤岛上生活过的人,无法想象有多艰难。

第一天上岛,王仕花就被突然袭来的台风吓得瑟瑟发抖,后来才发现台风太小儿科了。王继才曾被大浪卷入大海,断过两根肋骨。两人在狂风暴雨中出行,要用一根背包带相互连接,用一种相依为命的姿态,去抵抗恶劣天气的侵袭。

过去,因为上岛交通不便,各种困难不断产生。王仕花早产生子时恰逢台风,根本没有渔船可以接送,只能在护士电话的指导下,由王继才陪着生下了儿子;遇到补给船不能及时赶到,两人便吃不上饭,只能去悬崖上挖海蛎子充饥;为了守岛,王继才不仅没能参加女儿的婚礼,连父母的最后一面也未能见上……

触景生情

来到开山岛,王仕花肯定要带周忠燕四处看一看。

208级每天巡逻必经的台阶,6个上坡、8个下坡、14个转角,王仕花带着周忠燕在这条无比熟悉的路上走着。路边有一块块小小的菜圃,这是以前夫妻俩种的“菜园”,如今大多荒芜了。

“老王不在了,我就再也没有种过。”王仕花说。

斯人已逝,却留下了足以支撑一生的精神依托。

跟着王仕花走在巡逻台阶上,周忠燕也想起自己和儿子那次跨越4000多公里的祭奠。

2009年6月的一天,身为西藏山南军分区第二团汽车队中队长的胡永飞,在往边防连队运送建材的过程中,突遇路基垮塌,所乘车辆发生侧翻。危难时刻,胡永飞把生的希望留给战友,自己却长眠在了西藏,永远守护祖国的边防。为呵护儿子健康成长,周忠燕将丈夫牺牲的秘密埋藏心底十年,直到儿子十岁才告诉他真相。

2019年,周忠燕带着儿子从扬州到南京再到拉萨,一路辗转跨越4000多公里,终于来到海拔4088米的拉则拉哨所,这个她日夜思念的地方。而胡永飞的生命永远定格在了通往哨所的路上。

一排激浪拍打礁石,发出的撞击声把周忠燕的思绪拉回。

再向上走几步,路边的无花果树长得都快挡着道路了。“我们上岛时,这里全是石头,啥都种不活。”王仕花告诉周忠燕,自己和丈夫一趟趟从岸上往岛上搬土,然后种树。“你看,当年种下的那些树,都已经长得郁郁葱葱了。”

在一处台阶旁,还有一对引人注目的“夫妻树”,高的是苦楝树,矮的是无花果树,两棵树根扎在一起,枝条叉在一块,像极了相依相偎的夫妻。

“我们都是在守国”

王继才、王仕花的故事感动了太多人。王继才去世后,王仕花递交了继续守岛的请求,并担任了开山岛民兵哨所名誉所长。

现在,当地安排了三人一组的守岛小队,将王继才、王仕花的守岛任务坚持下去。

40岁的杨玉金是当地人,平时在政府部门工作。他也是守岛小队的一员。“现在岛上设施方便多了,夏天阳光充足,太阳能充沛,可冬天太阳能不够用,用电用水还是成问题,但这些都不会动摇我们守岛的决心。”杨玉金说。

王仕花和志愿者们和国旗合影

这次来开山岛,周忠燕还有一个特殊身份,那就是扬州太阳雨志愿者团队的一员。

“‘最美军嫂’和‘时代楷模’在开山岛重逢,太有意义了。”太阳雨志愿者团队的朱峻松说。扬州的志愿者们给守岛民兵带去了三和四美酱菜、大麒麟阁茶食等扬州特产。此外,团队中的扬剧演员沈仁梅,还为守岛民兵现场表演了戏曲串烧。

当年,王继才和王仕花在守岛时,每天必做的一件事就是升国旗。“每天太阳跃出海平线的时候,我们就去升旗。”王仕花说,因为海上环境恶劣,国旗容易损坏,他们就自费买了多面国旗,一定保证每天升在开山岛上的国旗都是鲜艳如新的。

这次,王仕花把一面升起过的国旗赠送给了周忠燕和太阳雨志愿者团队,她想把这面被烈日照耀过、被海风吹拂过的国旗,送到扬州去。

“老妹,我守岛,你守家。其实,我们都是在守国!”将国旗交到周忠燕手中,王仕花郑重地说。

记者 王鑫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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