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延安回京东,本可东渡黄河,经山西太原返程。
说晋陕路险,便南下西安,东出潼关,再北经风陵渡到达太原。
虽太原太远,这样也倒好。
因风陵渡位于山西最南端的黄河边上,北到省会太原有一千多里的路程。
整个是——南北纵向地把山西省走过了一多半儿。
山西在历史上可了不起,它也是咱中华文化的根啊!
我是第一次走过山西。
在早,从北京抄近儿山西去西安,火车、汽车到风陵渡后,都得过黄河摆渡。
后修了铁路、公路大桥,中午时分,我们的大巴车便直入山西。
这里是南北走向的黄河从晋陕峡谷出山后,向东变为东西走向拐弯儿的地方。
过桥入晋,古往今来的“山西文化”可圈可点。
第一站是永济市。它位于黄河以东。
这里的黄河,已从北面相传为大禹治水所凿的禹门口出山,河滩宽泛而形成大片的洲泽。
于是,便有了“白日依山尽,黄河入海流”的唐诗人王之涣《登鹳鹊楼》的名篇名句。
最新获悉,更早的《诗经》中的开篇句“关关睢鸠,在河之洲”的“洲”,也是指得永济以北黄河岸边的这片滩地。
这是著名作家陈忠实撰文,说是在大学问家朱熹的《诗集传》中发现的。
想这千百年来,初恋男女梦幻情迷的“在河之洲”,竟把我们这帮饮食男女也招引来了。
说是说,连我当时也没能看到这片滩地。
时值晚秋,进入山西高原后,总是雾蒙蒙的——能见度很低。
也不知是水汽,还是这个历史厚重的文化大省的混沌元气所致。
走过关公“关老爷”的故乡运城,走过代表农耕文明的“谷神”稷王山,再往北行,车就进入汾河河谷。
由此,又使我想起了当代著名词作家乔羽老先生《人说山西好风光》里的歌词:“左手一指太行山,右手一指是吕梁。……你看那汾河的水呀,哗啦啦地流过我的小村旁。”
汾河左右的太行山和吕梁山没能看到,即使天气晴好,乔老爷的那“一指”,也是够远的了。
沿着汾河河谷旁的高速公路继续北行,便是史称尧都的临汾。
尧是华夏五帝之一,曾在临汾建都。尧都的故事不必细说,再之北的洪洞县更应是家喻户晓。
“要问故乡在何处,山西洪洞大槐树。”说得就是明洪武年间,由此向外大移民的史实。
而“苏三离了洪洞县”的京剧名作《玉堂春》,却也感动过众多的戏迷。
据说,如今苏三过堂的县衙建成了博物馆,不知它对中国当今的法治建设,能有多少启示。
“姓苏的”命运已成“定剧”,顺便关注一下咱“姓杨的”却正是“时候”。
原来,贵州人民出版社1994年出版的《弘农杨氏族史》称,洪洞县东南十八里为“古杨国”,周宣王之子尚父初封杨侯于此,杨姓由此始出。
我坐在大巴车里凭窗东望,那里就是我杨姓有始有史的“根”啊!再往上捯,恐怕就宇宙洪荒,谁也说不清了。
山西的历史故事俯拾皆是。
整个南北走向的汾河,简直就是中华文化又一条流动着的历史渊源。
车至介休,自然就想起了绵山,想起了介之推,想起了“寒食”与清明节。
旧俗清明节又为“寒食”节。
相传,春秋人介之推辅佐晋文公当了国君后,不争功讨赏却与老母隐居绵山。
晋文公知恩必报“好心”以烧山的方法逼其下山,介之推却与老母抱树共焚。
晋文公伤心至极,下令全国当天禁动烟火,生吃冷饮是为“寒食”。
帝王与臣民的忠孝范例今看当否暂且不论,作为农事活动的二十四节气之一的清明节,由此便丰富了它的人文意义。
再北行,则走进了农耕文明时山西最富庶的地带。
保存完整的平遥古城,如今仍是旅游的热点;
祁县、太谷等众多的“乔家大院”,一度成为中国近代的“金融中心”;
而汾阳杏花村的汾酒,更是令我等“路人”欲断魂了。
“断魂”不要紧,已近太原城外的“晋祠”,敢情找到了更深的中华文化的根、山西的根、我的根。
山西简称“晋”,晋国为周武王三子叔虞所建,晋祠原来是为了奉祀叔虞而在晋水源头所建的祠宇。
这里是一片风景优美的古典园林,为首批国家重点文物保护单位。
谒览其间,得知此前洪洞县的古杨国杨姓,更早皆为叔虞之后裔。
武王姓“姬”,《左传》称:“虞、虢、焦、滑、霍、杨、韩、魏,皆姬姓也。”
哎呀山西,有多少华夏儿女的心灵时空,都要“定格”在你这片土地上。
已近黄昏,已近太原。西边的天地间,终于隐约有了点夕阳的余辉。
在这黄土高原之上,那夕阳下呈波浪般起伏的地平线,想是“右手一指是吕梁”的吕梁山的山脊。
是夜留宿在古老的并州太原,徜徉在市区最大的迎泽公园里,园林建筑和楼街一样,灯火辉煌且碧波荡漾,显示着这座古城的现代气息和浪漫情调。
次日晨,告别太原。北望五岳恒山和佛国五台,遥想当年朔风吹雁北的云冈石窟,挥挥手,我要转道东行。
走过山西,出了娘子关,心中已装满文明的碎片。
作者为天津作协会员,首届蓟州作协副主席。在《人民日报》、《南方周末》、《法制日报》、《农民日报》、《天津日报》、《天涯》、《散文百家》、《天津文学》等几十家报刊发表文学及新闻作品上千篇(首),以“人文·山水·乡土”为原创主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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